張淑賢笑道：“呵呵，我豈敢隨意批評你姜董？……，這事我們本來也沒有多大興趣，是中石化這邊想在海外弄一個原油基地，多一份原材料安全。他們石化總公司可是吞噬原油的巨獸，沒有足夠的原材料做保證，他們都不敢做大規模。……，中石油現在在國內也抽不出多少油了，自然也想能在海外弄點油，兩家公司難得地心往一處想，上級就想讓他們試試。到現在他們都沒有摸清頭尾，也不知道沙特要出售的油田在哪裏，只是有了一個意向性的計劃。”

1992年之前，華夏是原油凈出口國，原油出口所賺取的外匯一度占到所有外匯的百分之五十以上，其他什麽農產品出口、礦石出口、紡織品出口什麽的，都是小頭，上百萬美元就是大單了，如果上千萬美元的外匯進賬，更是值得大吹特吹的事。

可是到了1993年，華夏再也沒有原油出口了，反而需要寶貴的外匯到外面購買原油。這就是中石化、中石油想參與沙特油田競拍的原因，否則的話他們也不會想到這個。

不過，華夏才開始原油進口，需要的數量也不是太大，很多人對這事還不是足夠的重視，以至於中石化、中石油奔波這件事的時候，其他部門的領導都不是很在意。

就是這兩家企業也是抱著有則好，沒有也無所謂的態度。

其實，姜新圩內心還是想促成這件事的，否則的話他也不會要陶國水跑去通知大使館了。可他又不懂這個行業，也沒有時間忙這個，加上分配給自家百分之五的股份實在有點雞肋，不知道為了這點點利益去冒與沙特王子交惡的風險。

在他看來只要電信設備占領了沙特市場，所賺取的外匯也足夠買不少原油，或許還超過那塊不知道底下有沒有原油的油田呢，所以他就拒絕了他們。

說著，張淑賢問道：“你知道他們為什麽找你不？”

姜新圩一楞，脫口問道：“難道不是因為想利用我們飛訊集團在沙特的人脈關系嗎？剛才他們兩位老總可是說得明明白白。”

張淑賢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只是其一。……，還要一個重要原因是他們想借用你的眼光。”

姜新圩一楞：“我的眼光？我的眼睛可不帶x光功能，不能看透地球。我怎麽可能知道地底下有沒有原油。”

張淑賢笑道：“小姜，你還幽默上了。……，他們，不止是他們，我們都佩服你的商業頭腦，經營能力，還有你的前瞻性。飛訊公司從一個小小的作坊幾年時間就成為了全國大公司，堪稱奇跡。現在說到飛訊公司，誰不伸出大拇指？這次沙特油田競拍的消息是你們飛訊集團最先得到的，又是你安排人通知大使館的。在我們看來，你小子要麽是有內幕消息，要麽是有一定的把握，否則的話，你不會這麽做。你這麽做，肯定是知道這件事如果辦成了，絕對對國家有利。我們參與絕對沒有壞處。”

姜新圩愕然地笑了起來，說道：“張主任，你們也太高看我了。我當時可沒有這麽想。我只是覺得我們國家需要海外原油，覺得這也許也是一個機會，所以讓大使館的人把消息傳回來，讓國家組織專業人士來分析和判斷。真要有很大的好處，我還不大叫著沖上去，還會讓你們來占便宜？”

張淑賢笑了笑，沒有置評，而是往前面走著。

等進了他的辦公室，他問道：“早上羅主任跟你說了有關俄羅斯有人提出朝我國這邊建輸油管道的事吧？你認為這個是假消息？”

姜新圩說道：“假不假我不好說，因為這確實俄羅斯尤科斯石油公司的老板提出來的，他也確實積極支持。但我認為這條管道只是空中樓閣，或者說是懸在我們面前的一把草，永遠也吃不到。現在都開始知道原油要漲價，俄羅斯人也肯定認為他們的原油是皇帝的女兒不愁嫁，他們要將原油賣給出得起高價的歐美國家，內心裏不樂意賣給我們這個窮親戚。你想想，俄羅斯哪會真心幫助我們崛起？”

張淑賢神態黯然，點了點頭，嘆氣道：“是啊。……，看來我們是太樂觀了。”

姜新圩想了想，說道：“我估計他們還會在這事上誘1惑我們，會拿這事向我們要好處。將來他們還可能會提出修建一條從東西伯利亞安加爾斯克，經過遠東地區到太平洋港口納霍德卡得輸油管道，以向日夲輸送原油的事來刺激我們。”

張淑賢眼睛一睜，問道：“你有內幕消息？”

姜新圩為了不讓國家吃虧，撒謊道：“可以這麽說。……，反正別國的幫助都沒有自己強大好，有人不是說‘國與國之間沒有永恒的友誼，只有永遠的利益’嗎？”

張淑賢苦笑道：“國家強大國家強大，誰不想啊？可是，國家強大談何容易？……，你說，現在如果讓你坐我這個位置，你準備怎麽幹？”

姜新圩笑道：“我哪有這本事？我現在弄一家公司都覺得身心交瘁，都要把公司的管理權交給別人，我哪能管更大的？”

張淑賢說道：“你在湖東省不是在做嘗試嗎？現在你對那家五金工具廠和日用化工廠有怎麽樣的脫困計劃？”

姜新圩不奇怪張淑賢能知道這麽清楚，這麽快，因為他知道有關部門一直有一雙眼睛看著自己。

他認真回答道：“還沒有具體的計劃。等忙過這段時間，過了春節之後再說。”

張淑賢哦了一聲，繼續說道：“現在我們只是瞎聊。……，你覺得要讓老百姓致富，我們最好先做些什麽？”

姜新圩脫口說道：“想致富，先修路。”

這可是兩輩子都被人說爛了的一句話，姜新圩說出來都不用思考。

同一句話不同身份的人說出來，其效果大大不同。如果是一個普通人用這麽一句被人說爛了話回答一個大領導的提問，大領導肯定不屑一顧，還會給這個人貼上輕狂、草率的標簽。但這話從姜新圩嘴裏說出來，張淑賢也很認真思考了一會，然後問道：“你覺得我們現在在交通建設上的投資還是太少了？”

看他認真的樣子，姜新圩感覺自己這麽敷衍他是不應該的，本來想說這話是聽多了瞎念的，連忙住了嘴，也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說道：“如果真要我說什麽計策，我還真覺得加快流通速度是一步好棋。商品流通快了，企業的產品積壓就少了，經驗者的信息獲得就多了。交通便利，商家的貨就可以鋪得更寬、更廣。物流、采購什麽的也會隨之發展起來。”

張淑賢說道：“這個道理我們也知道。可千頭萬緒一時間不知道從哪裏入手。我們手頭的資金實在有限，想修幾條高速公路都不行。……，對了，你們飛訊集團不是在全國各地都有地皮嗎？你們能不能建立一家跨越全國的物流公司？由你們來帶動社會資金進入物流領域？只要路上跑的車多了，我們就有足夠的理由籌集資金建設公路了。銀行和國外財團才會更願意貸款給我們。”

姜新圩苦笑道：“小範圍地由我們來辦還行，大範圍的不可能。我們人手不夠，公司的資金也不能向這種行業傾斜。”

張淑賢笑道：“小範圍就小範圍，只要你們飛訊集團動手，肯定有不少人，不少企業跟著你們做。說不定還真能帶動我國的物流發展呢。……，姜董，這可是說好了的。你現在反正已經任命別人為總裁了，弄點其他不一樣的事情做，也是好事一件。”

他接著說道：“姜董，你們飛訊集團可是全國性的大企業，幫扶特困企業可不能局限在你們湖東省的紫安市，也不能局限在湖東省。全國有這麽多下崗工人要工作，你們可得多承擔一點社會責任。……，今天算我求你了，求你多為那些工人想想辦法，行不？”

姜新圩有點哭笑不得，說道：“張主任，這哪跟哪啊。我們飛訊集團不是在不斷接收配套和協助企業嗎？每次接收一家就能解決大批工人的工作，你還要我們怎麽做？”

張淑賢說道：“一碼歸一碼，你們找協助單位可是為了幫你們多生產手機、尋呼機、交換機。而我的意思是你們公司存款多，完全可以拿出來一下做其他事，就如你在湖東省答應袁盛載高官、在伊陽市答應彭銘市長的一樣，在這裏你可以答應我多幫扶幾家特困企業。只要你能解決下崗工人，我們會在很多方面予以優惠，你建設芯片廠的事，我們也會特事特辦。呵呵，你可不要認為我們是在拿捏你。”

姜新圩苦笑道：“我不這麽想都難啊。可下崗工人是這麽容易上崗的？如果簡單，你們還用得著找我？……，我只能……”

說到這裏，張淑賢揮手打斷他的話，說道：“這事也不是強行要求，你們私營企業有經營自主權，想幹什麽還是你們自己決定，我只是一個建議。請你把全國下崗工人放在心裏。”

姜新圩承諾道：“行，如果我看到機會，一定會做一些事，會聘用一些下崗工人的。”

張淑賢說道：“好！我就知道你姜董有大局觀。……，走吧，我去吃飯去，你忙你的。”

姜新圩故意怒道：“張主任，這都到吃中飯的時間了，你還趕我走？有你這麽待客的嗎？這也太不禮貌了吧？”

張淑賢不以為意地笑道：“沒辦法，我們這裏都是吃食堂，沒有你大老板的夥食好，那些飯菜拿出來不敢見人。再說，下午我還要出席與美國簽訂《華美計算機軟件知識產權相互保護、相互開放協議》的記者見面會，我得快點吃，早點去會場。”

姜新圩的心臟猛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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